“他成绩挺好的,听说已经拿到了耶鲁的全奖留学名额,”周其勾起唇角,轻叹一声,“全家砸锅卖铁才供出来的好前途啊,要是就这么断了……你不许动他!”
周其森轻嗤,弯身捡起手杖,一步步走到我面前。
“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考虑。”
门开了又关。
直到周其森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,我才长出一口气,软倒在地上。
江城还没入冬。
我却冷得浑身发抖,拿出手机想打徐闻生的电话,却抖得连解锁都做不到。
咣当!
手机砸到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林诗!”
有人推门冲了进来,温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,“林诗你怎么了?
是不是又犯病了?
药带了吗?
脖子又是怎么回事?”
头像要炸开了一样疼。
我仓皇抬头,看到一张熟悉而焦急的脸。
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,额头都冒出了冷汗。
好在这不是第一次当着徐闻生的面发病,他把我抱到沙发上,然后立刻去翻包找药让我服下。
我不肯去医院,徐闻生只好跑出去买了碘伏和纱布,帮我处理脖子上的伤口。
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
好好地弄了这个样子。”
我试探着问起他的事。
“你之前说的,出国留学,有消息了吗?”
徐闻生这才脸上带了点笑意,“院里已经发通知了,我拿到了耶鲁的全额奖学金,明年开春应该就可以走了。”
我闭了闭眼,心猛然一沉。
周其森说得是真的。
徐闻生是农村出来的,家里本来日子就苦,爸爸还在两年前查出尿毒症。
我们认识四年了,他这一路有多努力多辛苦,没人比我更了解。
高高在上的周其森,要拿掉一个名额,简直易如反掌。
“那恭喜你了,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。”
我勉强挤出个笑,犹豫了很久,才轻轻握住他的手,“闻生,你要好好地,出国以后还要跟现在一样努力,知道吗?”
他眉梢拧起,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?”
我摇摇头,起身穿上外套,“该下葬了,我们出去吧。”
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工夫,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。
等送走所有客人,已经是下午四点多,徐闻生坚持要带我去医院,我望着不远处马路上黑色的宾利,终究还是拒绝了。
人群散去,整片墓地只剩我一个人。
森寒的风吹来,凉意彻骨。
等再回头时,周其森的那辆车已经开走了。
他知道,我总有办法找到他的。
我的东西不多,房子也是租的,收拾了半天,也只堪堪装满一个小行李箱。
到周其森的别墅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
门口亮了灯。
他似乎早料到我会过来,正站在平台上,面带笑意地看着我。
廊檐替他挡住了风雨,我无声地撤回刚迈上台阶的脚,静静地与他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