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洛宁惊得屏住了呼吸,这女人怎么会无耻到这个地步,再看姜无野,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到来。
只见他扶起婵姬,温声抚慰,那是梁洛宁多年不曾见过的温柔。
“梁洛宁……”他转而看向她,念着她的名字。
梁洛宁心头一紧,看着他脸上勾起一缕不屑的冷笑,道:“你何必如此?
我还不知道你?”
她心跳猛地一停,而后报复似的狂跳起来,脸颊发烫着,她努力克制自己流泪的欲望,声音却已哽咽的不成调子。
“姜无野……我在你眼里,就……这么贱?”
自幼相识,十多年了,她才明白自己在他心里是如此不堪。
姜无野第一次看到梁落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,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,不知为何,他心里极为不悦。
他忍不住走近她,捏着她下巴,迫使她慌张无措。
结果让他很满意,她眼中依然会慌张,而他歪头轻笑的样子也仍有当年市井少年的影子,只是一张口,仍是冷箭。
“我在香炉里发现了春风散,你说,我应该怎么看你?”
梁落宁心头一阵酸疼,香炉,竟是香炉。
果然是婵姬,她最擅长制药弄香,可姜无野怎么会怀疑,怀疑他的救命恩人。
姜无野见梁落宁垂眸迟迟不语,以为她已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话可说,便从袖中拿出药瓶,响亮的放在了桌上,语气如同宣判。
“梁落宁,我知道你想活,但你实在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,我已经对你毫无兴趣。
明日你做好你该做的,我自然不会让你死。”
她看都不看那瓶续命药,而是抬眼正正的对上了姜无野的眼睛,如果双眼有言语,她已将怨怼和愤恨诉尽。
她就这样执拗的看着他,他似乎不愿在她目光里多停留一刻,转身便要走。
他就这么嫌弃她!
连她目光都是脏的么?
“姜无野!”
她叫住他,瞬间热泪盈眶,但这些他自然看不见。
三年过去了,梁落宁还是不明白,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因为齐王从中作梗?
因为婵姬介入?
还是因为……他们自己?
她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。
举起桌上的续命药做酒,潇洒一笑,道:“大事将了,洛宁此去不知生死,愿君……”愿君阴谋不成,阳谋落空!
愿君此生得而不爱!
爱而不可得!
她哽咽地开口,说的却是:“愿君,百岁无忧。”
姜无野整个人微微一震。
那年他们在庙中订下婚约,他愿此生与她长相守,她愿世世伴他左右,而现在她恨他入骨,开口却仍是虚伪的漂亮话。
人心这东西,果然是会变的,她若是不那么虚伪,他兴许会对她少一点厌恶。
“借你吉言。”
他拂袖而去。
他快步离开了,房中只剩梁洛宁和婵姬。
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静静相对,不同的是,一张脸是神采飞扬的得意,一张脸是失魂落魄的绝望。
婵姬含着笑,目光在梁洛宁脸上肆意流转片刻,声如婉转莺啼,“殿下希望姐姐尽快离开。”
梁落宁看着婵姬离开的背影,心中万分不解,婵姬明明已经是赢家,方才眼中对她那强烈到呼之欲出的恨……是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