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睁开眼，头疼欲裂。
我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，鼻前萦绕着浓重的消毒水味。
“醒了！！”
“见清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一大串医生进来为我检查身体。
我看向床边。
秦寂正跪在地上，头发凌乱，眼神灰败无神。
冷——股前所未有的阴冷萦绕在我的身体上。
我颤抖着嘴唇问：“孩子……孩子呢？”
秦寂闭上眼，流出两行眼泪。
他紧紧抱着我，喉咙哽了又哽，喃喃道：“我们还会有的，还会有的……”我呆呆地看着他，努力将手抬到自己的小腹。
本来微微隆起的地方已经平缓。
我的心脏猛地抽痛，以前忽略的伤口尽数崩开。
“出去！”
我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扇在他脸上。
他搂得更紧。
“你出去！！”
我暴怒地推搡他，让他滚出去。
秦寂将我摁在床上，语速飞快，“我出去，马上出去，你冷静一点，伤口再不要裂开了。”
“我出去，马上就出去。”
孩子……孩子没了。
一个月前我还欢心喜悦地等着孩子的降临，现在就不复存在了。
我灰败地躺在病床上，双手无力地几乎拿不住手机。
我一张又一张地删除了手机中存下的B超照片，取消了购物车中挑选的小衣服、小鞋子，删掉了做了好久的攻略……即使日后和秦寂离婚了，我还是想留下这个孩子。
我以为它会是我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，我唯一的念想。
可这份微薄的希望也被人毁去了。
我的心疼得快要炸开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。
秦寂在门外陪着我，哽咽着一直道歉。
“见清，真的对不起……真的……你痛不痛，流了那么多血，一定……很痛吧。”
“我看到你床头的药了……好多，我知道的，你很怕苦，我……我怎么能不知道？”
“见清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
昨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？”
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痛苦地用脑袋抵着门，话里是无尽的懊悔。
“昨天是你的生日……你的生日啊，我都做了什么？”
“你是我的妻子，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？！”
秦寂，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。
你是真的伤心吗？
我不知道。
再回过神，我已经站在了窗边。
玻璃的倒影中。
我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。
面色灰白，眼底青黑，脸颊凹陷，颧骨高凸，隐隐有骷髅相。
看起来就好像活不长了。
我尝试笑了笑。
然后猛地将窗户拉开。
微凉的晚风吹在身上。
十六楼。
只要跳下去，我就不用去面对那些痛苦。
秦寂的每一次背叛，每一次抛弃，每一次和林月如的暗通款曲，丝丝缕缕，结成了一张锋利的网，将我的心划得支离破碎。
跳下去就好了，就能结束一切了。
门外，秦寂还在道歉，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到说不出话了。
“见清，我在这里陪着你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一直陪着你……”每听到一句话，我就往窗边走一步。
我的心里甚至隐隐兴奋。
我想知道，如果我就这样死了。
秦寂的表情会是怎样的？
直至我离窗户只有一步之遥时。
秦寂回来停了，他接起电话。
女人抽泣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响亮。
“秦寂，我来到陈总举办的那场宴会了，我……我好害怕。”
“他们灌我酒，我已经喝了好多，怎么办？
我好害怕，你来陪陪我，好不好？”
我的心跳甚至也随着电话的挂断而停止。
秦寂的脚步声踌躇，最终渐渐远去。
他又忘了。
他刚刚还承诺会一直陪着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