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让挖的!”
“这颗老槐树当初是阿简为我种的,我现在不喜欢了,想把这里该种桂花。这件事他也是同意的,对吧?”
林行简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这里,当众违背诺言让他有些难堪,但他还是顺着苏沁雪的意思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这后院这么大片地方,都可以种桂花的,为什么一定要是这里?你知不知道这里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苏沁雪打断。
她冲着林行简撒娇道:
“阿简,我就喜欢这个地方,哪里我都不换!”
林行简被苏沁雪哄得全身都酥了,嘴角溢满笑意,直接吩咐师傅:
“您直接挖吧,我说了算。”
一声令下,挖掘机重新开始运作,这一次比之前挖的更深。
整棵老槐树被连根刨起,跟着被挖出来的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。
被挖掘机的铲齿敲破,晃晃悠悠地挂在树跟上。
我满眼是泪,一把推开身前的两人,踉踉跄跄地将玻璃罐抢到手上。
碎玻璃渣划得我满手鲜血。
我捧着玻璃罐,看着里面的胚胎沾满灰土,不知所措。
身后的林行简立即叫停了挖掘机,上前来拉我:
“你疯了吗?挖掘的时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?”
见我并不搭理,他有些气急,伸手便要来抢我怀里的东西。
“不就是些折的纸星星之类的,不要就不要了,至于这么宝贝吗?”
“手重要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?”
他一向这样,对我的心意总是漠视不管,甚至还要往上踩几脚。
可这个,并不是什么小礼物。
我抱着玻璃罐反身一把将他撞开,又恨恨地往他身上猛踹了两脚。
结婚五年,争吵无数,而我总是习惯做退让的那个。
林行简脸上的担忧立马褪去,脸色骤然沉下来:
“我劝你不要闹的太过了,后面不好收场!”
他在等着我道歉,可惜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。
我淡淡扫他一眼,嘲讽一笑:“我就没想过要收场。”
说着拨通了夏楠的电话,告诉她来林家老宅接我。
而后转过身,将怀里的玻璃罐举到他面前,一字一顿地说:
“林行简,你是瞎了吗?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得了?”
“不过也是,你也根本不在乎。你只在乎苏沁雪,眼里哪还有其他?”
林行简握着苏沁雪的手放下,往前踉跄两步。
“这就是当时那个孩子?”
他将手举起来,但终究是没有勇气摸摸它,最后又颓然地放下去。
转脸对我却倒打一耙:
“这么重要的地方,你为什么不竖碑?”
这么小的生灵的逝去是不好竖碑的,不能让它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负重前行,这是我抱它来时村里的老人讲给我听的。
他从小在这里长大,我不信他不知道。
我冷下脸,咬牙切齿地讽刺道:
“为什么不竖碑?真是个好问题!”
“为的就是怕被你这种人渣父亲带着小三找到!”
“怕脏了我家孩子轮回的路!”
苏沁雪满眼不可置信,她又挤出几滴猫尿挂在脸上,冲林行简哭诉:
“你看姐姐,她怎么能这么说我们!”
我不厌其烦,不想废多余的口舌,只盯着林行简说:
“林行简,我们完了。”
时隔一年,我终于鼓起勇气,抱着那个破掉的小罐子,进了殡仪馆。
半小时后出来,手上只多了张回执单。
原来,这样小的孩子是没有骨灰的。
一点也没有。
我怔怔地看着那张回执单,开口:
“楠楠,我在林行简这里,已经再无桎梏了。”
随后眼前猛地一黑,无力地栽倒下去。
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里光怪陆离。
一会儿是林行简在我身后喊着什么,我听不见也不想管。
一会儿又是一个小女孩站在河边与我道别。
扎着两个羊角小辫,小脸粉嫩,可爱极了。
我刚想伸手去摸摸她,她却转身往后走,不一会就消失在河对岸。
含着泪骤然醒来,入目的是惨白的病房,床边林行简正在削苹果。
见我醒来,他满眼惊喜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