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闺蜜生了对双胞胎,作为干妈,我第一时间拎着大包小包冲去探望。
vip单人房在顶楼,电梯上升中途进来了一对母子。
女人气质温婉,抱着的孩子脸红扑扑的,糊着眼泪和鼻涕。
我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,便朝她递去包,示意道:“我包里有湿巾,需要的话……”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点难看,冷淡地转过身:“不用了。”
我尴尬地收回手,那小孩睁开眼,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。
还没来得及朝他笑笑,就看到他忽然扯着嘴大哭:“妖怪!
妈妈,妖怪来了!
杀死她!
杀死她!”
女人一下子绷紧了身体,完全不理会孩子的大哭大闹,到了儿科那层楼便匆匆出去了。
我有些莫名其妙,但这点小情绪在看到方莞的宝宝后烟消云散。
小鼻子小眼睛着实可爱,我抱抱这个,又亲亲那个,爱不释手。
“这么喜欢自己生一个。”
抱着孩子的手僵硬一瞬,心里涌起一点酸涩。
我是挺喜欢小孩的,但我的老公是丁克主义。
结婚三年,我无数次试图动摇他,但他总是温柔地环抱住我。
“宝贝,我希望我的余生只有你,我们过一辈子两人世界不好吗?
而且生孩子你会很辛苦,我不舍得。”
被他那双含情目看着,我每次都会妥协。
下午公司还有会,我依依不舍告别后下楼,到了某一层忽然涌进来了很多人。
被迫挤到最角落,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头,我看到了刚才那个小男孩,乖乖骑在一个男人的肩上。
“爸爸,不烧了能不能吃冰淇淋?”
小孩子无精打采但又奶声奶气,引得不少人笑着看向他。
随后狭小而拥挤的电梯厢响起了一道温润宠溺的声音:“乖乖病好了,爸爸给你塞满一冰箱。”
大脑嗡的一声宕机,我瞬间如坠冰窖。
不会有错,那是我老公于鹤的声音。
反应过来后,他们已经出了电梯。
我急忙往前挤,有两个坐轮椅的病人不方便挪位,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。
电梯只停偶数层,挤出去后我飞奔进楼梯间,在拐角高跟鞋猛的一扭,整个人扑在了台阶上。
手臂小腿火辣辣的疼,我一瘸一拐上楼,张望很久都没看到于鹤的身影。
忍住情绪,给于鹤打了电话,接通的瞬间我内心满是不安。
“你在哪儿?”
电话那头顿了顿,忽然安静下来:“宝怎么了,我在画室呢。”
我捏着手机,心沉了下来。
过道尽头的病房门口,于鹤正站在那儿。
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了出来,正要出声,被于鹤无声制止。
他们看起来,很亲密。
不知为何,我突然很想逃,大脑处理不了这种刺激,踉踉跄跄退回到楼梯间。
“宝贝?
怎么啦?”
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像塞了棉花,发不出声音,只能干呕。
于鹤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了,不断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。
护士台广播忽然响起,我想捂住话筒,但已来不及了。
“安安?
你现在在医……”02我把电话挂了。
瘫坐在楼梯间心乱如麻。
良久,我拖着半瘸的腿回到顶楼,方莞见我一身狼狈惊呼出声。
看到她关切的脸,我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于鹤……于鹤他有儿子了……”方莞愣了下,笑了起来:“啊?!
安安你有了?
这么早已经能看出性别了吗?”
我抽噎一下,摇摇头:“不是,我看到一个男孩,管于鹤叫爸爸。”
方莞的笑容僵在脸上,迅速瞥向病房一侧。
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方渊也来了,脑子太乱,冲进病房没注意到他。
他蹙着眉,眼底有些震惊。
“会不会认错人了?
也可能是干儿子什么的……”方莞努力安抚着我,“哥,要不你陪安安去确认一下?”
方渊在我面前蹲下:“先确认一下你的脚吧。”
见我始终哭丧着脸不肯动,他才无奈妥协:“我会找人去查,你们先别对峙。”
我的脚并没有什么大碍,但我的婚姻出大事了。
方渊发给我一份亲子鉴定记录,申请人是于鹤,时间是三年前,结果是确定为血缘关系。
明明已经预感到了这个结果,但那一瞬间我还是感觉天塌了。
他早就知道,知道自己有个亲生儿子,那个检测日期就在我们婚后一个月。
而这三年来,他一直隐瞒着我,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另一女人和和美美三口之家,同时抗拒着和我有一个孩子。
那我算什么?
那这段可笑的婚姻算什么?
我静坐在沙发,从天亮到天黑。
细细想来,其实早有预兆。
他的购物账号里经常会推送小孩子的玩具,短视频平台也时常有育儿教育。
大数据早就在暗示我了,可我却完全没意识到。
于鹤很晚才回到家,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秒我情绪就开始崩溃,打了腹稿的那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“安安,我们谈谈。”
于鹤直接坦白了。
“我也是受害者,我不知道她瞒着我把孩子生下来了。
“我们分手后就没联系,直到小乖出生后才告诉我。
“小乖最近生病了,他妈妈照顾不过来,我没有办法,毕竟那是我的儿子……”我的儿子这四个字刺痛了我,眼泪忍不住决堤:“因为有他所以你不肯和我要个孩子?”
于鹤愣怔了下,伸手捧住我的脸,温柔地擦去泪水。
“再生个孩子对小乖不公平。”
“那对我就公平吗?”
“安安。”
于鹤微微皱起眉,脸色不霁,“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,小乖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二人世界,事已至此没办法了,如果你真的喜欢孩子,我可以把抚养权争过来给你。”
我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,别过脸去不再看他。
于鹤又将语气放柔和了些:“我整个人只属于你,谁也抢不走。”
心脏似乎被一张网兜住了,喘不上气。
看到他眼里的怜惜和柔情,酸涩感瞬间涌了上来。
我想说,你可以早点告诉我,我们可以一起面对,而不是这样欺瞒着我。
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见我不再闹,他摸了摸我的头,温和道:“找个机会让你和小乖见个面吧,他是个好孩子,你一定会喜欢他。”
03我怕打扰方莞休息就没告诉她后续,但拗不过她不停追问我,便细细讲了一遍。
结果把她气得当场暴走。
“时安你是不是脑子有坑!
你这就接受了?”
最近几天没休息好,脑壳本身就晕,被她一吼更晕了。
“……我也没办法,孩子出生前他不知情。”
“你是不是沙币!
今天借口孩子生病,明天说孩子上学,他会不管吗?
为什么你的老公要去管别人的孩子啊?
你就等着他们旧情复燃吧你!”
我纠正她:“……这就是他的孩子。”
说出口就后悔了,方莞被我气得大喘气,电话那头传来一串凌乱的噪声后,方渊的声音响起:“时安,方莞刚生完,情绪波动不能太大。”
我冷静下来,心里生出一些懊恼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……你需要找人商量可以找我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……但不合适吧。
我和方莞是从小到大的好闺蜜,和她哥哥方渊曾谈过短暂的三个月。
那时太过年轻,方渊在外地上大学,我总是很没安全感,一遍遍质疑,一遍遍逼他自证清白。
最后因为一些小事我主动提了分手。
因为有这么一段过往在,我和他单独相处总会有些不适应。
“昨天发来的合同有很多纰漏,我已经联系你助理了。”
……行吧,我硬生生将于鹤要把那个小孩带来与我见面的事摁下了。
说了指不定要被他们兄妹俩怎么责备。
我实在放弃不了于鹤,他是我排除万难才追到的老公。
于鹤原本只是一家小小画室的老师,在古镇带学生采风时救下了跌入荷塘的我。
我满身淤泥,他却毫不在意地用手替我擦脸,脱下外套罩在我身上。
我被他温润儒雅的气质吸引,对他一见钟情。
那时他与前任分手还不到一个月,心情不佳,我就变着花样逗他开心。
不会下厨的我学着做羹汤,嘘寒问暖,苦苦舔了半年才舔到手。
为了不让他难堪,彩礼钱都是我偷偷先打给他爸妈的。
我做了那么多的让步,可他却执意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将小孩带进了家门。
“他是我们结婚那一天出生的。
我们在高高兴兴办酒宴,他却在保温箱里哭。”
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毕竟他出生时的凄凉,并不是我造成的。
男孩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警惕。
于鹤轻声细语地向他介绍我:“小乖,叫时阿姨。”
他瘪了瘪嘴:“臭妖怪。”
……见我没什么反应,他胆子大起来,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,撞翻了我的古董花瓶,扯坏了我的收藏挂饰……而于鹤全程不制止,反而带着慈爱的笑容。
我强行忍耐下不悦,蹲下身想亲近他一下,没想到他竟直接伸手来推我,没推动反而自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,嗷嗷大哭。
于鹤心疼地抱起他,看向我的眼里多了几分责备。
“你和一小孩较什么劲。”
我有些委屈:“我什么都没做啊。”
他没再理睬我,哄着小孩抱上了桌。
看见桌上的菜,小乖嚷嚷着要吃这吃那,于鹤满脸宠溺,掰了一个大蟹腿,细心地剔肉。
我伸手想阻止,毕竟这么小的孩子,肠胃可能不耐受。
“小孩能吃多少菜,不至于心疼吧?”
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,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没想到一语成谶,小乖的脸忽然涨红,哇的全吐在了桌上。
于鹤慌了,抱起他轻轻拍打后背,柔声哄着。
可啼哭声越来越响,完全不见好转。
我压下内心的酸涩,走过去查看,只见他脖子上起了好多红点。
“于鹤,他好像是过敏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