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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时间: 2024-12-04
张朝被食人魔杀死的那个风沙夜,我被指控与他见过面。

在我洗不清嫌疑的同时,牵扯出更多秘密和往事。

1狂风骤起,沙尘重得遮了人的眼睛。

我步子很慢,步步往司空府走去。

看门的小厮正准备将司空府大门关上,见是我,烦躁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
还不快滚进来,这样的天,叫那食人魔将你吃了,死无全尸扔在街头才好。

他抬脚便往我身上踹。

我被这脚踹得险些栽倒在地。

他冷哼了声,继续费力将司空府大门关上。

天幕愈发阴沉昏暗。

2卧房老旧的木门被司空奕脚踹下成了木渣。

我正坐在房内唯张桌椅旁,被司空奕吓得缩。

实则余光撇了眼那成了木渣的门,只暗叹了声,又要从哪拆下来修葺。

大兄……司空奕满脸厌恶地瞧着这满屋,似是走进这件破陋屋子脏了他的身份。

他身旁的何榕则是冷冷地站在旁看戏。

你,滚出来。

院子里种了些花果蔬菜,司空奕显然是瞧见了,眼底不屑。

昨日你出府了?

是,大兄。

张大夫开的药没了,他交代我每月十五去城北取。

司空奕声音带着点冷意。

你回来之时,可见过张朝?

我抬起头,语气不解。

昨日回府时,见过面。

极重的巴掌呼啸至我脸上,司空奕冷冷站着。

你可知,张朝死了。

昨日我手下小厮亲眼见着你同张朝起了冲突,你明知自个是个灾星,还去害无辜的人。

何榕调笑着搭腔,像是说了个无足轻重的玩笑。

何家何榕,我对这人印象又深了些。

未婚先孕,怀的还是司空奕这个已娶亲的狗东西的孩子。

跟司空家有关的这群人,真是个比个的找死。

面上我却没有应声,唯唯诺诺地捂着脸,将卑微软弱的模样刻画得十足十。

如你所见。

我叫司空煦,青州刺史司空渝的第七个孩子。

我生来命中带凶煞,先是幼时喂养我的乳母意外出事,后是个江湖术士途径司空府时直呼大难临头。

司空渝重金请人来破府中此劫,得出的是要我这样的煞星受尽折磨地留在府中,但留着这条命长大成人。

于是,他们开始日日夜夜地折磨践踏我。

我成了府中最卑贱之人。

在这个破烂的、无数次缝补的院子里,无声无息地活着。

3张朝死后半个月。

日,我在院中翻种时下应季的果蔬,行人涌了进来。

为首的司空渝怒目圆睁,冲过来便狠狠地给了我巴掌。

果然是父子,连打的方向都尽是样的。

司空大人。

他身后站着人,青衣束发,眉眼俊朗,见他此番行径皱紧了眉头,此案我们只是按例查访,并未直接表明此案与令公子有关,还是不要动辄打骂为好。

我低着头沉默不语,司空渝却不以为然。

大人不知,这小子自小就是个灾星,害死了他的乳母,只要有人靠近他,准没好事。

本大人只是奉命查案,无心关怀司空大人家事,还请公子同我走遭。

4半月前沙尘极重那天晚上,有人说你出去过。

审讯室比外边阴凉许多,刑具摆放在旁整齐凛然。

行人齐齐站在我两侧,脸上表情杀气重重,直看得人打颤。

那日,我去城东取药。

我小时候落了病根,常年需要喝药。

我轻声答。

你知道张朝是怎么死的吗?

你知道张朝死了吗?

这问话与司空奕的话重合了起来。

大人这话问得很是奇怪,我如何能知道张朝如何死的,我只知道那日我回来时,他好好的,我回来后也再未出过我的院子。

他被食人魔杀了扔在街头,第二日有人发现时,他头颅已经寻不着了。

我尽职尽责地扮着自小受尽欺凌、胆小怕事的模样,吓得整个人脸色发白,浑身打着颤。

而司空府府中的小厮告诉我,那日你与张朝起了争执,他恰恰也咒过你,死在外头,被食人魔吃掉。

匆匆脚步声响起。

大人,食人魔抓到了。

我手上动作顿。

行了,别装了。

5蒋时安噙着笑,毫不留情地拆穿我这拙劣的演技。

司空渝那老匹夫打你,你就站那生生挨了。

温煦,你是真越活越回去了。

他敢打本小姐,也就要承受本小姐讨回来的代价。

我语气森冷。

蒋时安是我的发小,也像他叫的那样,我不是司空煦,我是温煦。

我也不是男儿身,而是皇城温国公的幼女。

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,就是后话了。

温国公年轻时征战沙场,几个孩子大多在军营中长大,其中最小的那对双生子,生下来没几日便走丢了。

司空煦被秘密寻回温家那日,我也从习武场早早回来。

出乎我意料的是,我见到的是个瘦削惨白的少年,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,只已经失明的眼睛,话都说不完全。

阿爹阿娘哭得泪如雨下。

我的儿啊!

也在那日,蒋时安找到了我,告诉我,这并不是什么意外。

这可能是个巨大的阴谋。

兄长悄无声息地接回来了。

我女扮男装,悄无声息地换了他。

潜伏至司空府,我忍下了那群畜牲次次不知死活的挑衅。

我倒也想看看,我的兄长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获得了这身的惨烈。

我这人睚眦必报,奉行血债血偿。

6关押犯人的牢狱并不远。

我同蒋时安走过去时,抓到的食人魔正被浸在水笼中,他双眼睛因为瘦削而显得凸出,死死地盯着我。

他是张朝。

那个青州人人都以为死了的食人魔案受害者。

可没人能想到,他是那个真正的食人魔。

是你,你到底是谁?

张朝几乎发疯地大喊。

沙尘那日,我并非去取药。

因为青州人都知道,黄沙天,食人魔出。

这么多年无例外。

而食人魔,作为青州悬案,留下的证据竟是隐隐约约指向了司空府。

于是,我在城中晃荡许久,可惜也并未遇到什么食人魔。

好巧不巧,却在回到司空府时,嗅到了张朝身上怪异的血腥味。

还有,令人恶心的尸臭味。

我预感到,张朝这次想杀的人,是我。

我是司空煦啊,被你自小折磨的司空煦啊,是七岁,撞见你偷吃主人家的烧肉,便狠狠用炭火烧在背上的司空煦。

我支着腿,形容纨绔。

那日,张朝果然来了我房中。

可我是谁,皇城谁不知道我自小武功天资极高,是温家小辈最能打的那个。

戴着面具的张朝生生险些被我活捉,即便最后逃走,也受了重伤。

你不是司空煦,你不可能是司空煦。

7我笑笑,将旁刑具放在烧的正旺的炭火中炙烤,无论我是不是司空煦,你不都是食人魔吗。

蒋时安眼神落在我拿着刑具的手上。

张朝,这七年里,你杀人无数,上至六旬老人,下至五岁孩童,究竟是因为什么?

让你要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。

你们知道什么你们!!!

张朝双眼猩红,发疯般朝我们大喊。

食人魔食人魔,若有的选,这世上谁愿意当那个怪物,当那个异类,喝人血吃人肉,还有你,司空煦。

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!

你这样的贱种凭什么还活着!

像你这样的煞星,你害死我娘,凭什么你不死!!

我要你们死,我要你们都死,我要你们都和我样,当那个人人喊打的怪物!

我垂着眼,平静地听他说完,随即用力地将炙烤通红的刑具印下。

张朝的惨叫声撕心裂肺,让人不寒而栗。

剩下的审讯扔给了蒋时安,我回到了司空府,继续在那间屋子里住着。

毕竟,我需要查清的,也远不止这些。

8蒋时安约我在青州家酒楼见面。

我乔装打扮翻墙溜出来,却见他正站在墙下,抱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。

你这个样子,倒有点像你十二三岁时。

那会,温国公不许你喝酒,你就是把温家的墙翻遍了,也要好那口。

我翻了个白眼。

他交代了吗?

那当然,小爷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少卿,经小爷手的案子没有什么破不了的。

你记得咱们小时候,见过万疆进献的那个美人吗?

我不假思索,蛊虫。

聪明,张朝是条非常隐晦的线。

他是司空煦幼时那个奶妈的孩子。

自从那个奶妈出事以后,他就憎恨上了司空煦。

而那个奶妈,则更怪了,就是万疆人。

张朝没有见过他母亲,他是后来进的司空府,奇怪的是他却在七年前被人在他的体内下了蛊虫。

那个蛊虫十分恶毒,发作时必要人血来抑制,奇狠无比,唯有的解药十五夜有人来送,并带来指令。

那蛊虫唯的好处,就是让人短时间内学会极高的武功。

蒋时安点了两壶酒和些小菜。

如果我没有猜错,张朝这条线,是为了让他保住,同样监视住我。

他想杀我,定然也是给他下蛊之人的吩咐,这又是为什么?

我心中想不透,只觉得焦躁。

蒋时安叹了叹气。

并不是,万疆人对他的指令,是将司空煦带走。

张朝因着自身母亲的仇恨,觉得若司空煦去了万疆,他母亲的仇便报不了了。

可你知道吗,他母亲真正的死因,死于体弱亏空,是巫蛊术修习者,最常见的死法。

他恨错了人。

可,万疆人要将我带去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