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了水杯。
玻璃碎片深深嵌进他的手掌,他也浑然不觉,只是犹自扭头看向我。
说,从今往后,他不可能再让我受一丝委屈。
自那以后,他更是哽着一股劲拼命。
生生地从底层爬上了顶,再也没有让我经历一次类似的危险。
可才过几年呢?
时间足了,我们富裕了。
他却连回家都吝啬。
他家里很希望他要小孩,口风逐渐逼得紧。
段晏没有明说,但眉头越锁越紧,看我的眼神也越发低沉。
我知道,他喜欢小孩。
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?
大概,是我无能吧。
没有能力和爱人厮守,没有能力孕育孩子。
现在连活着,也没有能力了。
他们没看到我,已经走了许久。
我还站在那里。
当晚,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当晚,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我梦到大学时期的段晏,他站在我面前,微笑着看着我。
他说:
「小鱼,我永远喜欢你。」
十年前的段晏,有爱也不轻言。
十年后的段晏,没爱对我说。
我也微笑着看他,刚要张口回应。
就看到他整个人瞬间粉碎,飘散。
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褪色,最后归为一片黑暗。
环顾四周,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。
我吓得跌坐在地,几欲失声。
然后,段晏的声音在梦境里徒然响起。
「我对不起你,小鱼。」
他说。
「向前走,别回头。」
可我还能怎么向前走呢,段晏?
泪水顺着脸颊滚落,砸到地面。
我已经,没有多少日子了啊。
「下周给你安排第一次化疗。」
我的主治医师是个很年轻的男人,叫何松。
做完骨髓穿刺,我又躺了五六分钟,才攒起足够支撑我下床的力气。
透过玻璃的倒影,我看了一眼自己。现在当真算得上是形销骨立了,脸色苍白得像墙皮。
根本是毫无生机。
「你的身体状况可能需要亲人和朋友陪同照顾。」
何松上前一步,像是想来扶我一下。
亲人朋友?
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朋友。
这个城市里我唯一认识的人,就是段晏。
我摆摆手:
「我自己可以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