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她的永春宫大闹,然而却没有人理睬我。
阿慧甚至一天都未曾露面,今日的药也是宫人来送的。
我终于清醒过来,她骗了我!
她定然是骗了我!
而且是和皇帝一起的!
那么根本没有人去替我送家书,她也根本不必替我去点卯,甚至……没人去救父亲……“来人!
来人!”
宫人们看我不顾往日的君子之态,甚至大喊大叫起来,纷纷围了上来。
“你告诉我!
我父亲是不是已经死了?!”
我抓住一个小太监,一旁许多宫女上前阻拦,我不管不顾地问:“姜家是不是已经战死了?
是不是?!”
他们噤若寒蝉,我却从这份静默里觉出了些残忍。
“哈……”很好,真是太好了。
真难为她,演得这么像,还每日都做出一副忧心前线的样子来!
直到这日夜里,她都没有出现。
我一直蜷缩在地上,双腿冻得发僵,也不觉得。
她今夜应该在哪里呢?
哦,对啊,她终于完成了素日的心愿,现在可以不顾及我,转身去享受别人了。
她养的那些个公子们,早就等不及了吧!
我咬牙切齿之间,忽而有一个宫女,趁着微弱的烛火,过来拉住了我。
“姜小将军,如今,这为人禁脔的滋味如何啊?”
我抬头望去,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生面孔,这个年纪在宫里,应该早就成了嬷嬷,可她怎么穿着宫女的服饰?
“你是何人?”
“奴婢是薛贵妃的人。”
她垂眸,仿佛不敢直视他,“我家娘娘仰慕小将军已久,敢问您还记得故人吗?”
“……是,薛凝?”
当年薛尚书家的幼女,却被年逾四十的皇帝看重,一朝成了贵妃。
这宫女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大计,什么生下皇子,我略听了几句,甚觉肮脏。
然而头脑中浮现出的那个怯生生的面孔,那个邻家妹妹,连大声说话都很少的薛凝,与如今这个要拉拢我的薛贵妃,是一个人?
原来,这些人都变了,只有我还坚守着孝悌仁义。
我坐在地上苦笑,那宫女觉得吓人,留下一句:“娘娘终日在凤栖宫等你。”
便逃也似的走了。
第二日,公主终于露面。
她以为我有许多话与她说,可我一个字也不提,甚至不再睁眼看她。
“安哥哥,你信我。
父皇无子,他绝对留不下姜家,我能保下你已是不易。”
惺惺作态,也不过如此吧。
“我想出宫。”
“不行,这怎么行?”
她美眸微狭,“只有永春宫是最安全的。”
我冷笑:“你如今,真是令我刮目相看。”
沈慧心,哪怕你对我还留有一丝情分,也该让我去看一眼,我惨死的全族。
“那么?
我可以去逛一逛御园?”
“……你?”
她似是意外,“自然可以,只是明日我要陪父皇酬军,后日吧?”
见我神色灰暗,她似是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了:“好,好,我派几个人跟着你就是了。”
翌日,我去了御园。
之后,由那几个人跟着,进了凤栖宫。
沈慧心我当真无自保之力,殊不知我放倒几个太监还是绰绰有余。
床榻之上,薛凝极尽讨好,却又惶恐沈慧心知道,我木然地答应她不说出去。
然而出门就撞见沈慧心的鸾轿。
“你进了她宫里?!”
她问。
“是。”
公主要当女皇,贵妃要做太后,而我,只是一个合族皆死的幽魂。
我的心死了,你的心凭什么活着?
“公主,她的滋味向来比你好些。”
我笑着。
“啊!”
她大叫,发疯般地扯住我,“你和她?!
贱人!
贱人!”
公主即使愤怒极了,也不失聪慧:“什么叫向来?
你们之前就曾私通?”
“公主圣明。”
我笑得更加厉害,简直要把泪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