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我命宫人将他们带到客厅,我随后就到。
见我进屋,丞相夫人马上行了跪拜之礼:「臣妇参见驸马!」
我转头看向谢蕊,她端着架子站在夫人身后,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。
低着头的丞相夫人看我迟迟没有上前扶她,也猜到了身后女儿的不妥行为,连忙拉着她的衣角往下拽。
「驸马面前不得无礼,还不快跪下!」
我心里冷笑,她估计还在为早上吃了闭门羹而恼火呢,这会儿没法子才行了礼。
我借驴下坡,懒得计较,我可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地认我这驸马。
给夫人赐座后,她也开始和我唠家常,说些有的没的,让我多回家走动,丞相府会好好补偿我。
我索性开门见山,询问他们此次来的目的,一时让夫人不知如何开口。
谢蕊是急性子,看母亲扭扭捏捏,直接道出了来意。
「我听闻今日皇后驾临,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你。」
还不等我回话,她又接着说:「明日是玉祁回家,他家中寒酸,我们要你明日带些宫里的赏赐,莫叫那农妇一家看扁了,也好给他撑撑腰,别叫人欺负了。」
我心中止不住地冷笑,皇后赏赐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,这原本就是谢玉祁的人生。
谢蕊还以为我是丞相府那个卑贱的下人,可以对我吆三喝四。
丞相夫人还有点眼力见,察觉到谢蕊语气的鲁莽,让她不要再说,不过也是仅此而已,她面露期待地看着我。
「皇后有言在先,照顾公主是我第一要务,为此还免了我每日入宫请安的规矩,怕是没有时间前往。」我故意面露难色地拒绝。
我有些好笑,谢蕊哪里来的底气敢要求这些,我可不是前世唯唯诺诺的奴才了。
谢蕊见我回绝,马上便撕破了脸。
「才当了一天驸马,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!」谢蕊指着我的鼻子骂,「玉祁代你认那婚约,娶了一个悍妇,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,明日只不过让你出席撑个场面,顺便给他一些礼物带回去,这你也拒绝。」
「莫不是玉祁心善相让,今日吃苦的就是你,你如何住得了这琼楼玉宇,衣食住行皆宫人伺候?」
「如今你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,当真是卑贱的东西得势不饶人!」
听着她满口的肮脏话语,我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。
「对驸马如此无礼,来人,掌嘴十下!」
婚礼难堪的仇正没地方报,这谢蕊自己就找上门来了。
身后的几个内侍闻言,立马上前,围住谢蕊就是几个耳刮子。
谢蕊身为千金小姐,哪里受过这等侮辱,更何况还是她引以为傲的脸蛋。她正要反抗,一旁的丞相夫人急忙拉住她。
「驸马恕罪,你姐姐她性格急躁,说话直接,当不得真,她只是着急玉祁的境遇,想要你撑撑场面。」
我抬眼看了一眼丞相夫人,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。
6
「若下次还敢不敬,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!」
我笑着看向谢蕊,她脸色涨红,气得差点哭出来。
堂堂的丞相府千金,今日却被昔日府内的下人羞辱。
我明白在他们心里,从来没有把我当亲人看待。
我撩起眼皮看她:「刚才你说我是卑贱的东西,姐姐可别忘了,你我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,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少爷,不是那个假仁假义的谢玉祁!」
「奶娘私心作祟,让谢玉祁得了万千宠爱,而我成了卑贱的下人,这一切不是我的错,谢玉祁只不过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,好像他还有天大冤屈了!」
「你们整个丞相府也是被猪油蒙了心,个个把赝品当宝宠,还要我去给他撑场面,真是可笑!」
「你们可知,这十几年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?」
「你们平日宠爱谢玉祁,让他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,稍有不顺,便对我辱骂殴打,酷暑让我在太阳底下罚站,寒雨夜让我跪到天明,桩桩件件无不让我痛心。」
「而我那名义上的娘亲,更是对我非打即骂,只要她伺候主子受了屈辱,转头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,看看我手臂上的伤痕,原本我还在想哪有不疼儿的亲娘。」
我一通发泄,将十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,丞相夫人听得老泪纵横,不知道是羞愧难当还是心疼我的遭遇。
「明明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少爷,而谢玉祁不过是偷走我人生的小偷!」
「陛下赐婚也是指给丞相府嫡少爷的,本该在丞相府如珠如玉的人也是我!」
「如今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,如何倒成了谢玉祁的成全?」
「你们若是觉得亏欠谢玉祁,大可为他风光操办归家仪式,又何必让我去为他撑场面!」
「我记仇得很,可没有丞相府的度量,明知他是仇人之子,还要如此这般纵容,真是让我开眼了。」
我又是一顿讥讽。
「你够了!」谢蕊又冲了出来。
「将你替换的是奶娘不是玉祁,十来年的下人生活,也不是玉祁故意为之的!」
「你如今刚重回丞相府嫡少爷身份,又风光地当上离国驸马,都是玉祁品性纯良。他得知真相立马告知了大家,还极力促成你成为驸马,他接下你那婚约,娶一个品行恶劣的悍妇!过那穷苦的日子!」
「没有玉祁,你如今还是卑贱的下人,哪有现在的风光?」
「听着姐姐的话,我还要去好好谢谢他?」
别人不知道谢玉祁打的什么算盘,我可是一清二楚。
前世谢玉祁入公主府不久,公主身体就不行了,紧接着敌国入侵,他是为了自保,顺便将我往火坑里推。
「感谢就不必了,明日能用驸马身份给玉祁撑个场面就行了。」
「我若是不从呢?」
「谢清你别不知道好歹,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姐姐,这次已经给足了你面子。」
「公主体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,你离开半天,自有宫人照顾。你要明白,公主要是有什么不测,你还得靠我们丞相府帮衬。」
丞相夫人面色大变,恶狠狠地喝退她:「混账,不知天高地厚,还不住嘴!」
我也是被谢蕊的话气笑了,竟敢诅咒当朝公主,这把柄我可得握结实了。
「来人,将丞相府千金刚才的话,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后,让他来主持公道!」
丞相夫人立马急眼了,这事闹起来不得了,连忙对我说好话。
犯蠢的谢蕊此刻也清醒过来,上前拦住奉命的宫人,不过还不想给我低头。
「真是一出好戏!」
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,我浑身一震,只见公主从屋外走来。
「殿下您身体不好,怎么突然来此?」我立马站起来。
公主扫视一眼二人:「我早就在屋外了,驸马都成了卑贱的下人,丞相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!」
公主怒目扫过二人,丞相夫人和谢蕊立马吓得跪倒在地。
7
两人战战兢兢,丞相夫人时不时还朝我看来,估计是想要我求情。
不过,我直接无视了,亲自照顾公主坐下休息。
很快事情发酵,宫里来了旨意。
丞相夫人撤除一品诰命夫人身份,无诏不得随意入宫。
谢蕊不尊公主,闭门思过半年。
连皇后也想不明白,这世上竟有宠仆灭儿的父母?
一个奴才认祖归宗,值得丞相府来请驸马撑台面,还真是匪夷所思。
受了罚的丞相夫人和谢蕊,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。
第二天便是谢玉祁认祖归宗之日,得了宫里的警告,原本大办的仪式,只能按照下人规格办。
整个丞相府噤若寒蝉,农妇家穷困潦倒,一家子好吃懒做,回府连像样的歉礼也给不起,谢玉祁只能从后门离开,悄无声息。
谢玉祁就这样认了这门亲,整日里被那家人像狗一般驱使。
我知道他在忍,等待日后再次将我踩在脚下。
自从我进入公主府,对公主的生活起居,全部亲自操办,公主的身子骨也是慢慢好了起来,偶尔也能在府内花园走动走动了。
同时我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公主,关于北境的一些情况。
上一世,祸乱就是从北境开始。
正值严冬,北境三国突然联盟,一路南下,轻而易举地攻破了京城,帝后在皇城自焚,体弱的公主竟顶着不适组织剩余兵力,最终也以身殉国。
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,周边的勤王大军根本来不及救援。
北境边军号称离国第一精锐,自建国从未有败绩,实在是蹊跷,连消息都没传出,敌国已兵临城下。
但不管我如何问,公主都说北境一切正常,每日都有军情上报,若是身体允许,定要带我去北境,看看边塞的壮丽风光。
这种反常情况,让我更加担心了,我可不想三个月后国破人亡。
最近为了北境入侵之事,搞得焦头烂额,丞相府又开始搞小动作了,频繁请我回府。
我拒绝后,丞相竟亲自登门拜会。
「你娘自从上次回府便得了心病,时常晕倒,她经常念叨亏待了你这个真儿子,不知驸马可否回门看望一下。」
丞相还是有点自知之明,行事不像谢蕊鲁莽。
我转念一想,丞相门客众多,朝中又有不少大臣是他的门生,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。
还有丞相亲自来请儿子探望夫人,若我再不同意,就会给我安上不孝的名声,对于以后公主的声誉和我的地位,都是一种隐患。
不得不说,姜还是老的辣,丞相出手直接是我的命门。
这个丞相府,我是非回不可了。
8
丞相府这次是早有准备,大红灯笼提前挂在大门上,我刚一下轿子,丞相便出来迎接了。
府内,兵士整齐列队,大批奴仆尾随伺候。
一到了内堂,丞相便把我引到主座,随后丞相夫人和娇蛮的谢蕊也进来,给我行礼。
我简单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,实在没话说,便找了说辞去了院子走走。
丞相夫人马上握住我的手,说府内来了位民间厨神,家常菜做得一绝,非要让我好好品尝一番。
席间三人欲言又止,我一一看在眼里,就是不点破,看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。
我猜肯定是那谢玉祁的麻烦事。
我起身假装要回府,吩咐他们都不要送了。
年轻的谢蕊果然按捺不住:「谢清等等!」
谢蕊见我不应答,又觉得我目中无人,脸色暗下去。
不过这次她学乖了,不敢口无遮拦,毕竟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。
此时她还被禁足在府里,不敢再冒犯我。
「丞相行事一向雷厉风行,这次怎么如此婆婆妈妈,有事就直说,我还赶着回去照看公主。」
我可不想和他们搭台唱戏,转身就欲离开。
「如今玉祁在那农妇家里,日子过得苦不堪言!」
我笑着说:「别人苦不苦,与我何干。」
「你真是铁石……」谢蕊又要发作,被一旁的丞相夫人拦下。
「谢清,我知你心里还有怨气,毕竟玉祁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虽然不是我们亲生,也是我们心头肉,如今他日子过得实在困苦,希望你能够帮帮忙。」
一向沉稳的丞相也发话:「那一家实在是火坑,全家都将玉祁当下人使唤,倒夜壶刷恭桶吃剩饭,玉祁哪受过这等苦!」
「为父希望你能够发发善心,去玉祁撑撑场面,让那些人不敢造次。」
看着丞相都拉下脸来,我的内心颇为复杂。
谢玉祁虽然不是丞相府的嫡少爷,却被丞相府当宝贝一样供着,他的前半生还真是羡煞旁人。
「一家平民,凭这离国丞相府的名声难道不够面子吗?何须我出面?」
「哼,明知故问,若是平常,别说是平民,就算是状元也得给丞相府面子。」
「上次事情,我和母亲都被惩罚了,你还派人去了玉祁岳丈家,骂他不懂规矩。」
「他们更加畏惧公主权势,自然认为玉祁得罪了公主,哪里会给玉祁好果子吃。」
我有些疑惑,我并没有派人去骂谢玉祁。
随行的宫人见瞒不住,小声告诉我是公主的主意。
我内心一暖,甚是感动。
公主本就体弱,没想到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,她也能放在心上。
从小到大,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地关心我护着我。
公主真心待我,我又如何能够寒了她的心,去谢玉祁家打她的脸呢?
想到这里,我目光坚定,淡淡地说道:「我一点不关心谢玉祁死活,你们莫要多费口舌了。」
「谢清!别以为你当上驸马,就能高枕无忧,日后总有你求我们的时候,别把事情做绝了!」
谢蕊气愤地说道。
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,公主体弱,难保有一天会离去,到时候新皇登基,一朝天子一朝臣,我这驸马又如何自处?
帝王家的算计远比朝堂还要剧烈,到时候没有这丞相府的撑腰,我必定寸步难行。
他们在等那一刻,看我笑话,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愿!
9
丞相夫人还想挽留,不过我没有给他们机会,径直走出了大厅。
出来已经是夜晚,京城的街上甚是热闹,还别说,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京城的繁华。
为仆十几载,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,何时见过良辰美景。
正当我感叹繁华属于上等人时,一道熟悉的瘦削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。
这身影也是刻骨铭心,那农妇的兄长,我前世的大舅哥,现在是谢玉祁的大舅哥。
我有些好奇,撇下随从,偷偷跟了过去。
在一个偏僻的驿站外,我看见他在门外观望了很久,见没人注意,才小心翼翼地进去。
不久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遮住的身影,也悄悄地走了进去,正好一阵风吹过,掀起斗篷一角,竟然是二皇子。
这两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,一个是皇族贵胄,一个是穷酸秀才,上一世我记得,他们是在京城守卫战中结识,在我的怂恿下,这秀才才鼓足勇气去敌营谈判。
难道这一切都是表象?是阴谋?
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,谁得利谁就是罪魁祸首。
公主若是遭遇不测,陛下无其他子女,又没有立储,无疑受益最大的是二皇子,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。
那秀才虽然屡次落榜,却有一个独有的技能,酷爱蛮族小玩意,经常去边境溜达捡漏,因此也结识了一些蛮族人。
莫非这秀才是搭桥牵线之人,二皇子和蛮族三国达成了某种交易,这两个卖国贼。
想到这里,我对公主的病因更加怀疑,顾不得这里,立马回公主府,打算好好查查。
我找来公主府几个靠得住的老嬷嬷,仔细询问了公主病弱的前因后果。
原来公主几年前身体一直很好,皇帝都准备把国政交予她打理,想将皇位给这个有勇有谋的长公主,可就在前一晚公主突然病倒了。
事情蹊跷,帝后派人详细查过,就是找不到病因,我开始有意无意提起二皇子。
一个老嬷嬷遮遮掩掩地说,公主病前几天,公主意外地在公主府落水,只有二皇子恰巧路过,救了公主。
当时公主府的每一个人,都被抓起刑慎司里里外外扒了一遍,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公主的亲弟弟。
我马上带人来到公主落水的地方,让几个宫人下水摸找,果然在一不起眼的角落,发现了一个画满符咒的盒子。
里面是一个小人,被十来根银针插住五官,小人的背后竟是公主的生辰八字。
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嬷嬷进户:「好歹毒的厌胜之术,这是蛮族的不传之密,难怪殿下的病因始终无法查明。」
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立马让老嬷嬷们封锁公主府,决不可让半点消息透露出去。
随即我拿着盒子,前往公主寝宫,将我所知的和猜测的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主。
公主很睿智,看着眼前的小人,眼里闪过一丝泪光,估计她也没想到,谋害她的会是她的亲弟弟。
果然,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,血脉亲情在至尊之位面前,不堪一击!
10
当晚,公主府传出消息,公主突然病重,整个太医署已经束手无策。
连皇后都慌了,在宫内举办了法会,开始长达一年的斋戒修行。
朝堂上更是暗流涌动,一向不争不抢的二皇子开始活跃,主动过问北境军情。
公主府处在风雨飘摇之时,丞相府也按捺不住了。
谢蕊偷偷去农妇家替谢玉祁撑腰,据说当场敲打了那家人,恩威并施,还赏赐了钱财和奴仆。
丞相府也对外宣称谢玉祁是丞相府的养子。
我暗中关注着这一切,他们是看准公主快不行了,迫不及待让这个小偷登堂入室。
在秀才的搭线下,丞相府也开始倒向二皇子。
不过他们不知道,这就是一个局。
我还真是低估了谢玉祁的心急,第二天就怂恿丞相府上门拜访了。
借口是弟弟来认哥哥,黄鼠狼来拜年了。
谢玉祁走在最前方,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,一身华服锦缎,十来个丫鬟奴才跟在身后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驸马。
好家伙,他直奔公主寝宫,看见我站在门口才没闯进去,眼睛时不时地朝里望去。
直到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,匆匆地走出,谢玉祁嘴角的弧度可见地弯起来。
「哥哥你刚娶公主,好日子就要到头了,你看殿下的身体如此虚弱,怕是……」
「不过你也无须太担忧,生死有命,还要丞相府在身后为你扛着。」
丞相夫人此时也上前,握着谢玉祁的手:「玉祁听闻公主府变故,一大早就要来看你,他知道此时你最难了最需要安慰。」
「真是难为谢玉祁了,大清早的想来看笑话。」我呵呵冷笑。
「不知好歹,玉祁好心来看你,你竟如此说话!」谢蕊又跳出来,看来她还是不知道规矩礼数。
我冷笑:「丞相府的大小姐谢蕊屡次顶撞本驸马,拖下去杖二十!」
「你敢打我阿姐?」谢玉祁也不装了,不管不顾地拦在前面。
我一个眼神,领头的宫人就是一个巴掌。
谢玉祁满脸惊讶:「你敢打我?贱人你敢打我!」
这下领头的宫人乐了,这不是给他表现邀功的机会吗?又是几个巴掌招呼过去。
谢玉祁捂着脸,目光歹毒地看着我,丞相夫人见此马上过来求情。
「驸马息怒!他们两个不知……」
「够了,我不想听,他们两个屡屡蔑视我,今日我若是不惩治他们,如何驭下,将谢玉祁也拉下去打五十杖。」
见我态度强硬,丞相夫人装可怜,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情。
我冷酷地摆摆手,宫人们领命将他们两个架了下去,谢玉祁气得破口大骂。
丞相夫人又给我跪下,不停地磕头求饶,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饶恕他们。
「谢清,你怎能下如此狠手,他们都是你的姐姐弟弟,责骂几句便是了。」
「呵呵,他们又何曾把我当姐姐弟弟,两个人都言语恶毒,巴不得我跌落谷底。」
「谢清……」
「不用再说了!」
丞相夫人又想出用头撞柱的昏招,企图逼我就范,我直接进了里屋。
远处传来了谢蕊和谢玉祁痛苦的声音,起初还能骂几句,后面就剩下哀嚎。
我明白,此一打,算是和丞相府彻底决裂了。
11
接下来的一个月,丞相府和二皇子来往得更加密切了。
那秀才还偷偷出了一趟远门,在北境逗留数日才返回。
我和公主明白,二皇子要行动了。
不过他们没有等来北境被破、三国入侵的消息,反而是北境勤王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。
丞相府统领的禁卫军直接开门投降,公主突然出现在大军中。
原来公主暗中拘捕了秀才,一番酷刑之下,将二皇子的阴谋和盘托出。
二皇子自裁,丞相府及秀才全部下狱,一场北境兵祸顺利解决。
而我的命运也终于改写成功。
皇子谋逆,帝后伤透了心,将大位托付给了长公主。
某日,阳光明媚,心情大好,有内侍来禀报狱中求见。
在天牢的最底层,我见到了丞相府一家。
这里常年没有日光,地上都是黑色的烂泥状东西,时不时还有几只耗子路过。
向来看我不顺眼的谢蕊,一见到我就激动地冲了过来,不过腿脚不便摔了个狗吃屎,应该是受了刑。
「好弟弟,不,驸马,快救救我们,这地方我实在待不下去了。」
「谢清,都是我们有眼无珠,听信了谢玉祁的谗言,我们都知道错了!」丞相夫人跪地哀求。
年迈的丞相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我:「求求你了,你才是我的好儿子,爹这身子骨真遭不了这罪啊。」
「当初你们可是把他当成宝贝了的。」
谢蕊口不择言:「好弟弟,谢玉祁才是罪魁祸首,我们都是被他蒙蔽的,不曾参与谋反,请你去和陛下说说情!」
「笑话,今天的一切灾祸都是你们咎由自取。」
「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苟活,谋反是要灭九族的!」
「回来!谢清!你这白眼狼……」
「谢清回来,我是你亲娘呀……」
我头也不回地走了,在转角处的牢房里,两个蓬头垢面的犯人厮打在一起。
真是冤家路窄,里面正是谢玉祁和他的大舅哥。
谢玉祁此刻也注意到了我,歇斯底里地咆哮:
「不,为什么会变这样,这是为什么?」
「谢清你这个贱人,你到底做了什么?」
我嫌弃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秀才,叮嘱道:「你记住了,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这歹毒的妹夫祸起,你每天不给他点苦头吃,吃苦头的就是你了。」
一旁的秀才立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对着谢玉祁就是几记耳光。
「不……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
走出天牢,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,我开心地笑了,终究是我赢了。
不久后,长公主顺应圣意继承大统,成为离国的第一位女皇。
我不愿居于后宫做一位普通侍君,更何况公主登基后,心怀天下,自然有无数烦忧。
我爱她,知道她心有大爱。
现在正是她需要协助的时候,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她困扰。
于是,我向她提出了和离。
公主看着我欲言又止:「你可是想好了。」
「臣想好了,公主为一国之尊,臣更应该入朝野,辅佐公主,以成千秋大业。」
公主开心地笑了。
之后,我苦读三年,在科举一举夺魁。
殿试过后,我入仕为官,从翰林院一路走到了公主身边,成为了公主在朝中的心腹,陪伴她实现抱负,治理天下。
真正的相爱并不是一定要相守,我全心辅佐,与她携手并进,亦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