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匆匆离去,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胭脂水粉味还在我鼻尖停留。
看来他替那外室花了不少钱,这香味一闻就知不是便宜货。
不一会他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补药,看着他细心吹凉药汁的模样,我不禁又心软了下来。
聂江远虽违背誓言,可待我确实挑不出错处来。
我生来体弱,不易怀有身孕。
他待我这般好,那外室将来若能为他诞下子女,我便认下那孩子。
也算对得起他这份好了。
就在我正要喝下这碗补药时,一旁的小鬼喊道:“妤娘,这药有毒!”
“哐当”一声,瓷碗坠落在地,砸得粉碎。
温热的药汁四溅飞起,瞬间湿了聂江远的鞋面。
我怔怔望向四分五裂的药碗,心似刀割,指尖深深嵌入毛毯之中。
不可置信地缓缓将目光移向他——他却手忙脚乱地假意安抚着我:“无妨妤娘,我这就吩咐秋鸢再去熬一碗来。”
世人说千年修得共枕眠,他与我三年夫妻,却狠心至此。
我微张着唇,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聂江远亲手拾起碎瓷片,若是往日,我定然会忙着阻拦。
他是大夫,手是最不能伤的。
可如今,我恨不得捡了这碎瓷片与他来个了断。
“不必了。”
我冷淡说道。
仿佛察觉到我的异样,聂江远顺势坐在我身侧,轻柔了声音问道:“妤娘,怎么了?”
熟悉的温柔令我眼角湿润一片,泪珠簌簌而落。
他可是我的枕边人,是我唯一的依靠。
却用从阿爹那儿学来的医术,向我下毒!
“江远,你可有事瞒着我?”
我颤着声线,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试探他。
就算知道真相,却仍对他呼之欲出的答案存有最后一丝希冀。
“妤娘,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?
你安心歇下,本就在病中,切莫胡思乱想。”
他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,宠溺道。
若非我亲眼瞧见他与那女子苟且,恐怕就要信他了。
一抹苦笑苍白地浮现在我的脸上。
待秋鸢将补药再次端来,聂江远再三叮嘱道:“妤娘,我加了不少稀有药材进去,你定要全都喝下才是。”
门外小厮跑来在他耳边低语,他神色平添一抹焦急,随后匆匆出了门。
几个小鬼飘来,告知我——聂江远又使人驱车去了外室处。
一道鬼魂的声音传来:“妤娘,你这郎君忒混蛋了!
你时日不多了,他还不知珍惜你。”
我扯了扯嘴角,望着桌上那碗有毒的补药,心底悔恨不已。
小鬼忽而贴近,絮絮道:“妤娘,早些下去也好,阎王他念了你这么多年,就等着你对聂江远死心呢。”
我煞白了脸,问道:“你怎知我时日不多了?”
小鬼喃喃道:“其实一年前他就在给你下毒了,只是阎王不让我们告诉你,阎王说人的阳寿都是定了的,我们不可干预。”
我脚底一软,虚晃中跌入一人怀中。
是顾晋彦。
他铁青着脸,冷声命令那几个小鬼飘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