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疼到哭不出来,妈妈在骂我的闲余,买了一堆吃的。
“这都是昂昂喜欢的,就当放个假,给他补补身体,反正徐智撑不了多久,总会来求我。”
她天真的以为胜卷在握,为什么呢?大概是每次争执,不管谁的错,我都会像狗一样道歉,祈求她看我一眼,爱我多那么一点点。
可惜的是,我死了,她等来的注定是上门的医生。
这次,来的是院长,他与妈妈多年交情,头一次用责怪的眼神看她。
“徐智已经走了,你再胡闹也要有个限度,那到底是你的儿子,好好安葬他,别落人口舌,至于徐昂……”
猛的被点名,徐昂打了个寒战,脸上有些害怕。
妈妈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,错愕的表情改为愤怒。
“院长,我敬你是上司,也知道你一直喜欢徐智那孩子,但他太过分了,装死陷害弟弟,想让他坐牢吗?他就这么见不得自己的弟弟好。”
“再怎么偏心他也有个度,那么大个医院,都要陪着他胡闹吗?”
她讥讽的露出微笑,把徐昂挡了个严实。
院长摔掉自己手中的文件,一改平静语气。
“心脏移植是多大的手术要我告诉你吗?你是一个医生,也是一名母亲,就算不爱他,也有基础的职业操守,还是说,非要我把你们交给警察才甘心?”
一个医院有自己的考量,徐昂的行为属于重大医疗事故,交出他一个没关系,可这次事件是他一个实习生主刀,连累的就不止一个人,参与手术的所有人包括妈妈,一个都别想逃掉。
最重要的是,事情一旦爆出,整个医院都保不住,又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医院真的能救命?
院长无力的站着,身型摇摇欲坠,妈妈不可思议的看他一眼,快步朝外走。
“好,你们都逼我,他不就是想让我去见他吗?我现在就去,我倒要看看,他怎么死的,要是没死,是不是得从楼上跳下去。”
她走的十分快,院长佝偻着身子跟上,一路唉声叹气。
越接近目的地,徐昂越慌,他的额头掉下一大片汗珠,下车时绊了一脚。
院长狐疑的扫视他,严厉开口,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哥死了,他没能下那个手术台?”
他的目光严厉,徐昂下意识缩到妈妈身后,掐住她的衣袖。
“够了,院长,我儿子自有我管教,他的专业课是他哥教的,要觉得他不好,你怎么不去怪徐智,还是说,见我过来,害怕谎言被拆穿,想要转移注意力?”
到现在她还以为这只是一个谎言,院长狠狠跺脚,丢下一句无可救药后先行离开。
妈妈扯着徐昂朝我的病房走,但那里早就空空如也,只剩下一个护士在整理东西。
“这的病人呢?是不是跑了?看我来害怕了?”
她死死揪住护士的衣服,眼神闪烁出光芒。
我十分清楚,这是每次我道歉妈妈会露出的神情。
自以为抓住我的错处,可以毫不留情抨击我。
可惜,护士错愕几秒,轻声回答,“徐智早就不在了,尸体肯定在停尸房。”
这个消息在徐昂脑子里炸开,吓的他白了脸颊,妈妈呵呵几声,甩手朝外走。
“戏演的挺足,我现在就去停尸房,看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。”
徐昂整个人呆在原地,妈妈牵住他的手,安抚道,“别害怕,这都是你哥的小把戏,也就是你心善,担心他,我现在就带你去拆穿他的谎言。”
有时候我很想问,她到底用什么笃定,每次犯错的都是我,就像现在,那么多人告诉她我死了,她用什么断定,我只是演戏。
从前我不明白,现在看她对徐昂的态度,我突然明白了。
是爱,爱足以蒙蔽她的双眼,影响她的判断。
停尸房门口早就站了不少人,那都是参与手术的医务者,徐昂的腿抖成了筛子,不愿意再前行。
妈妈扯了半天,看他满头大汗,立马上前关怀。
“吓坏了吧?都怪徐智那个白眼狼,你救了他,还非要恩将仇报,不怕,妈妈在。”
她天真的以为这是徐昂的担忧,门口的医务人员眼神鄙夷,一道道,打在徐昂身上。
我突然很想让妈妈进入停尸房,我想看看她的反应,想看她哭,看她忏悔。